常侍

宋书 · 卷四十三 · 列传第三 · 徐羡之 傅亮 檀道济

徐羡之,字宗文,东海郯人也。祖宁,尚书吏部郎,江州刺史,未拜卒。父祚之,上虞令。羡之少为王雅太子少傅主簿,刘牢之镇北功曹,尚书祠部郎,不拜,桓修抚军中兵曹参军。与高祖同府,深相亲结。义旗建,高祖版为镇军参军,尚书库部郎,领军司马。与谢混共事,混甚知之。补琅邪王大司马参军,司徒左西属,徐州别驾从事史,太尉咨议参军。义熙十一年,除鹰扬将军、琅邪内史,仍为大司马从事中郎,将军如故。高祖北伐,转太尉左司马,掌留任,以副贰刘穆之。 初,高祖议欲北伐,朝士多谏,唯羡之默然。或问何独不言,羡之曰“吾位至二品,官为二千石,志愿久充。今二方已平,拓地万里,唯有小羌未定,而公寝食不忘。意量乖殊,何可轻豫”刘穆之卒,高祖命以羡之为吏部尚书、建威将军、丹阳尹,总知留任,甲仗二十人出入。转尚书仆射,将军、尹如故。 十四年,大司马府军人朱兴妻周坐息男道扶年三岁,先得痫病,周因其病发,掘地生埋之,为道扶姑女所告,正周弃市刑。羡之议曰“自然之爱,虎狼犹仁。周之凶忍,宜加显戮。臣以为法律之外,故尚弘物之理。母之即刑,由子明法,为子之道,焉有自容之地。虽伏法者当罪,而在宥者靡容。愚谓可特申之遐裔”从之。 高祖践阼,进号镇军将军,加散骑常侍。上初即位,思佐命之功,诏曰“散骑常侍、尚书仆射、镇军将军、丹阳尹徐羡之,监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诸军事、抚军将军、江州刺史华容侯王弘,散骑常侍、护军将军作唐男檀道济,中书令、领太子詹事傅亮,侍中、中领军谢晦,前左将军、江州刺史宜阳侯檀韶,使持节、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河北诸军事、后将军、雍州刺史关中侯赵伦之,使持节、督北徐兖青三州诸军事、征虏将军、北徐州刺史南城男刘怀慎,散骑常侍、领太子左卫率新淦侯王仲德,前冠军将军、北青州刺史安南男向弥,左卫将军滠阳男刘粹,使持节、南蛮校尉佷山子到彦之,西中郎司马南郡宜阳侯张邵,参西中郎将军事、建威将军、河东太守资中侯沈林子等,或忠规远谋,扶赞洪业。或肆勤树绩,弘济艰难。经始图终,勋烈惟茂,并宜与国同休,飨兹大赉。羡之可封南昌县公,弘可华容县公,道济可改封永修县公,亮可建城县公,晦可武昌县公,食邑各二千户。韶可更增邑二千五百户,仲德可增邑二千二百户。怀慎、彦之各进爵为侯,粹改封建安县侯,并增邑为千户。伦之可封霄城县侯,食邑千户。邵可封临沮县伯,林子可封汉寿县伯,食邑六百户。开国之制,率遵旧章” 羡之迁尚书令、扬州刺史,加散骑常侍。进位司空、录尚书事,常侍、刺史如故。羡之起布衣,又无术学,直以志力局度,一旦居廊庙,朝野推服,咸谓有宰臣之望。沈密寡言,不以忧喜见色。颇工弈棋,观戏常若未解,当世倍以此推之。傅亮、蔡廓常言“徐公晓万事,安异同” 高祖不豫,加班剑三十人。宫车晏驾,与中书令傅亮、领军将军谢晦、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。少帝诏曰“平理狱讼,政道所先。朕哀荒在疚,未堪亲览。司空、尚书令可率众官月一决狱” 帝后失德,羡之等将谋废立,而庐陵王义真轻动多过,不任四海,乃先废义真,然后废帝。时谢晦为领军,以府舍内屋败应治,悉移家人出宅,聚将士于府内。镇北将军、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先朝旧将,威服殿省,且有兵众,召使入朝,告之以谋。事将发,道济入宿领军府。中书舍人邢安泰、潘盛为内应,其日守关。道济领兵居前,羡之等继其后,由东掖门云龙门入,宿卫先受处分,莫有动者。先是帝于华林园为列肆,亲自酤卖,又开渎聚土,以像破岗,率左右唱呼引船为乐。是夕,寝于龙舟,在天渊池。兵士进杀二人,又伤帝指。扶帝出东阁,收玺绶。群臣拜辞,卫送故太子宫,迁于吴郡。侍中程道惠劝立第五皇弟义恭,羡之不许。遣使杀义真于新安,杀帝于吴县。时为帝筑宫未成,权居金昌亭,帝突走出昌门,追者以门关击之倒地,然后加害。 太祖即阼,进羡之司徒,余如故,改封南平郡公,食邑四千户,固让加封。有司奏车驾依旧临华林园听讼,诏曰“政刑多所未悉,可如先二公推讯” 元嘉二年,羡之与左光禄大夫傅亮上表归政,曰“臣闻元首司契,运枢成务。臣道代终,事尽宣翼。冕旒之道,理绝于上皇。拱己之事,不行于中古。故高宗不言,以三龄为断。冢宰听政,以再期为节。百王以降,罔或不然。陛下圣德绍兴,负荷洪业,忆兆颙颙,思陶盛化。而圣旨谦挹,委成群司。自大礼告终,钻燧三改,大明伫照,远迩倾属。臣等虽率诚屡闻,未能仰感,敢藉品物之情,谨因苍生之志。伏愿陛下远存周文日昃之道,近思皇室缔构之艰,时揽万机,躬亲朝政,广辟四聪,博询庶业,则雍熙可臻,有生幸甚”上未许。羡之等重奏曰“近写下情,言为心罄,奉被还诏,鉴许未回。岂惟愚臣,秉心有在,询之朝野,人无异议。何者。形风四方,实系王德,一国之事,本之一人。虽世代不同,时殊风异,至于主运臣赞,古今一揆。未有浑心委任,而休明可期,此之非宜,布自遐迩。臣等荷遇二世,休戚以均,情为国至,岂容顺默。重披丹心,冒昧以请”上犹辞。羡之等又固陈曰“比表披陈,辞诚俱尽,诏旨冲远,未垂听纳,三复屏营,伏增忧叹。臣闻克隆先构,干蛊之盛业。昧旦丕显,帝王之高义。自皇宋创运,英圣有造,殷忧未阙,艰患仍缠。赖天命有底,圣明承业,时屯国故,犹在民心。泰山之安,未易可保,昏明隆替,系在圣躬。斯诚周诗夙兴之辰,殷王待旦之日,岂得无为拱己,复玄古之风,逡巡虚挹,徇匹夫之事。伏愿以宗庙为重,百姓为心,弘大业以嗣先轨,隆圣道以增前烈。愚瞽所献,情尽于此”上乃许之。羡之仍逊位退还私第,兄子佩之及侍中程道惠、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,敦劝甚苦,复奉诏摄任。 三年正月,诏曰“民生于三,事之如一,爱敬同极,岂惟名教,况乃施侔造物,义在加隆者乎。徐羡之、傅亮、谢晦,皆因缘之才,荷恩在昔,擢自无闻,超居要重,卵翼而长,未足以譬。永初之季,天祸横流,大明倾曜,四海遏密,实受顾托,任同负图。而不能竭其股肱,尽其心力,送往无复言之节,事居阙忠贞之效,将顺靡记,匡救蔑闻,怀宠取容,顺成失德。虽末因惧祸,以建大策,而逞其悖心,不畏不义。播迁之始,谋肆鸩毒,至止未几,显行怨杀,穷凶极虐,荼酷备加,颠沛皂隶之手,告尽逆旅之馆,都鄙哀愕,行路饮涕。故庐陵王英秀明远,徽风夙播,鲁卫之寄,朝野属情。羡之等暴蔑求专,忌贤畏逼,造构贝锦,成此无端,罔主蒙上,横加流屏,矫诬朝旨,致兹祸害。寄以国命,而剪为仇雠,旬月之间,再肆鸩毒,痛感三灵,怨结人鬼。自书契以来,弃常安忍,反易天明,未有如斯之甚者也。昔子家从弑,郑人致讨。宋肥无辜,荡泽为戮。况逆乱倍于往衅,情痛深于国家,此而可容,孰不可忍。即宜诛殛,告谢存亡。而于时大事甫尔,异同纷结,匡国之勋实著,莫大之罪未彰。是以远酌民心,近听舆讼,虽欲讨乱,虑或难图,故忍戚含哀,怀耻累载。每念人生实难,情事未展,何尝不顾影恸心,伏枕泣血。今逆臣之衅,彰暴遐迩,君子悲情,义徒思奋,家仇国耻,可得而雪,便命司寇,肃明典刑。晦据有上流,或不即罪,朕当亲率六师,为其遏防。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,征北将军檀道济络驿继路,符卫军府州以时收剪。已命征虏将军刘粹断其走伏。罪止元凶,余无所问。感惟永往,心情崩绝。氛雾既袪,庶几治道” 尔日诏召羡之。行至西明门外,时谢晦弟爵〔子肖反〕为黄门郎,正直,报亮云“殿内有异处分”亮驰报羡之。羡之回还西州,乘内人问讯车出郭,步走至新林,入陶灶中自刭死,时年六十三。羡之初不应召,上遣中领军到彦之、右卫将军王华追讨。羡之死,野人以告,载尸付廷尉。子乔之,尚高祖第六女富阳公主,官至竟陵王文学。乔之及弟乞奴从诛。 初,羡之年少时,尝有一人来,谓之曰“我是汝祖”羡之因起拜之。此人曰“汝有贵相,而有大厄,可以钱二十八文埋宅四角,可以免灾。过此可位极人臣”后羡之随亲之县,住在县内,尝暂出,而贼自后破县。县内人无免者,鸡犬亦尽,唯羡之在外获全。随从兄履之为临海乐安县,尝行经山中,见黑龙长丈余,头有角,前两足皆具,无后足,曳尾而行。及拜司空,守关将入,彗星晨见危南。又当拜时,双鹤集太极东鸱尾鸣唤。 兄子佩之,轻薄好利,高祖以其姻戚,累加宠任,为丹阳尹,吴郡太守。景平初,以羡之秉权,颇豫政事。与王韶之、程道惠、中书舍人邢安泰、潘盛相结党与。时谢晦久病,连灸,不堪见客。佩之等疑其托疾有异图,与韶之、道惠同载诣傅亮,称羡之意,欲令亮作诏诛之。亮答以为“己等三人,同受顾命,岂可相残戮。若诸君果行此事,便当角巾步出掖门耳”佩之等乃止。羡之既诛,太祖特宥佩之,免官而已。其年冬,佩之又结殿中监茅亨谋反,并告前宁州刺史应袭,以亨为兖州,袭为豫州。亨密以闻,袭亦告司徒王弘。佩之聚党百余人,杀牛犒赐,条牒时人,并相署置,期明年正会,于殿中作乱。未及数日,收斩之。 傅亮,字季友,北地灵州人也。祖咸,司隶校尉。父瑗,以学业知名,位至安成太守。瑗与郗超善,超尝造瑗,瑗见其二子迪及亮。亮年四五岁,超令人解亮衣,使左右持去,初无吝色。超谓瑗曰“卿小儿才名位宦,当远逾于兄。然保家传祚,终在大者”迪字长猷,亦儒学,官至五兵尚书。永初二年卒,追赠太常。 亮博涉经史,尤善文词。初为建威参军,桓谦中军行参军。桓玄篡位,闻其博学有文采,选为秘书郎,欲令整正秘阁,未及拜而玄败。义旗初,丹阳尹孟昶以为建威参军。义熙元年,除员外散骑侍郎,直西省,典掌诏命。转领军长史,以中书郎滕演代之。亮未拜,遭母忧,服阕,为刘毅抚军记室参军,又补领军司马。七年,迁散骑侍郎,复代演直西省。仍转中书黄门侍郎,直西省如故。高祖以其久直勤劳,欲以为东阳郡,先以语迪,迪大喜告亮。亮不答,即驰见高祖曰“伏闻恩旨,赐拟东阳,家贫忝禄,私计为幸。但凭荫之愿,实结本心,乞归天宇,不乐外出”高祖笑曰“谓卿之须禄耳,若能如此,甚协所望”会西讨司马休之,以为太尉从事中郎,掌记室。以太尉参军羊徽为中书郎,代直西省。 亮从征关、洛,还至彭城。宋国初建,令书除侍中,领世子中庶子。徙中书令,领中庶子如故。从还寿阳。高祖有受禅意,而难于发言,乃集朝臣宴饮,从容言曰“桓玄暴篡,鼎命已移,我首唱大义,复兴皇室,南征北伐,平定四海,功成业著,遂荷九锡。今年将衰暮,崇极如此,物戒盛满,非可久安。今欲奉还爵位,归老京师”群臣唯盛称功德,莫晓此意。日晚坐散,亮还外,乃悟旨,而宫门已闭。亮于是叩扉请见,高祖即开门见之。亮入便曰“臣暂宜还都”高祖达解此意,无复他言,直云“须几人自送”亮曰“须数十人便足”于是即便奉辞。亮既出,已夜,见长星竟天。亮拊髀曰“我常不信天文,今始验矣”至都,即征高祖入辅。 永初元年,迁太子詹事,中书令如故。以佐命功,封建城县公,食邑二千户。入直中书省,专典诏命。以亮任总国权,听于省见客。神虎门外,每旦车常数百两。高祖登庸之始,文笔皆是记室参军滕演。北征广固,悉委长史王诞。自此后至于受命,表策文诰,皆亮辞也。演字彦将,南阳西鄂人,官至黄门郎,秘书监。义熙八年卒。二年,亮转尚书仆射,中书令、詹事如故。明年,高祖不豫,与徐羡之、谢晦并受顾命,给班剑二十人。 少帝即位,进为中书监,尚书令。景平二年,领护军将军。少帝废,亮率行台至江陵奉迎太祖。既至,立行门于江陵城南,题曰“大司马门”率行台百僚诣门拜表,威仪礼容甚盛。太祖将下,引见亮,哭恸甚,哀动左右。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,悲号呜咽,侍侧者莫能仰视。亮流汗沾背,不能答。于是布腹心于到彦之、王华等,深自结纳。太祖登阼,加散骑常侍、左光禄大夫、开府仪同三司,本官悉如故。司空府文武即为左光禄府。又进爵始兴郡公,食邑四千户,固让进封。 元嘉三年,太祖欲诛亮,先呼入见。省内密有报之者,亮辞以嫂病笃,求暂还家。遣信报徐羡之,因乘车出郭门,骑马奔兄迪墓。屯骑校尉郭泓收付廷尉,伏诛。时年五十三。初至广莫门,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,并谓曰“以公江陵之诚,当使诸子无恙”初,亮见世路屯险,著论名曰《演慎》,曰: 大道有言,慎终如始,则无败事矣。《易》曰“括囊无咎”慎不害也。又曰“藉之用茅,何咎之有”慎之至也。文王小心,《大雅》咏其多福。仲由好勇,冯河贻其苦箴。《虞书》著慎身之誉,周庙铭陛坐之侧。因斯以谈,所以保身全德,其莫尚于慎乎。夫四道好谦,三材忌满,祥萃虚室,鬼瞰高屋,丰屋有蔀家之灾,鼎食无百年之贵。然而徇欲厚生者,忽而不戒。知进忘退者,曾莫之惩。前车已摧,后銮不息,乘危以庶安,行险而徼幸,于是有颠坠覆亡之祸,残生夭命之衅。其故何哉。流溺忘反,而以身轻于物也。 故昔之君子,同名爵于香饵,故倾危不及。思忧患而豫防,则针石无用。洪流壅于涓涓,合拱挫于纤蘖,介焉是式,色斯而举,悟高鸟以风逝,鉴醴酒而投绂。夫岂敝著而后谋通,患结而后思复云尔而已哉。故《诗》曰“慎尔侯度,用戒不虞”言防萌也。夫单以营内丧表,张以治外失中,齐、秦有守一之败,偏恃无兼济之功,冰炭涤于胸心,岩墙绝于四体。夫然,故形神偕全,表里宁一,营魄内澄,百骸外固,邪气不能袭,忧患不能及,然可以语至而言极矣。 夫以嵇子之抗心希古,绝羁独放,五难之根既拔,立生之道无累,人患殆乎尽矣。徒以忽防于钟、吕,肆言于禹、汤,祸机发于豪端,逸翩铩于垂举。观夫贻书良友,则匹厚味于甘鸩,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其惧患也,若无辔而乘奔,其慎祸也,犹履冰而临谷。或振褐高栖,揭竿独往,或保约违丰,安于卑位。故漆园外楚,忌在龟牺。商洛遐遁,畏此驷马。平仲辞邑,殷鉴于崔、庆,张临挹满,灼戒乎桑、霍。若君子览兹二涂,则贤鄙之分既明,全丧之实又显。非知之难,慎之惟难,慎也者,言行之枢管乎。 夫据图挥刃,愚夫弗为,临渊登峭,莫不惴栗。何则。害交故虑笃,患切而惧深。故《诗》曰“不敢暴虎,不敢冯河”慎微之谓也。故庖子涉族,怵然为戒,差之一毫,弊犹如此。况乎触害犯机,自投死地。祸福之具,内充外斥,陵九折于邛僰,泛冲波于吕梁,倾侧成于俄顷,性命哀而莫救。呜呼。呜呼。故语有之曰,诚能慎之,福之根也。曰是何伤,祸之门尔。言慎而已矣。 亮布衣儒生,侥幸际会,既居宰辅,兼总重权。少帝失德,内怀忧惧,作《感物赋》以寄意焉。其辞曰: 余以暮秋之月,述职内禁,夜清务隙,游目艺苑。于时风霜初戒,蛰类尚繁,飞蛾翔羽,翩翾满室,赴轩幌,集明烛者,必以燋灭为度。虽则微物,矜怀者久之。退感庄生异鹊之事,与彼同迷而忘反鉴之道,此先师所以鄙智,及齐客所以难日论也。怅然有怀,感物兴思,遂赋之云尔。 在西成之暮晷,肃皇命于禁中。聆蜻蛚于前庑,鉴朗月于房栊。风萧瑟以陵幌,霜皑皑而被墉。怜鸣蜩之应节,惜落景之怀东。嗟劳人之萃感,何夕永而虑充。眇今古以遐念,若循环之无终。咏倚相之遗矩,希董生之方融。钻光灯而散袠,温圣哲之遗踪。坟素杳以难暨,九流纷其异封。领三百于无邪,贯五千于有宗。考旧闻于前史,访心迹于污隆。岂夷阻之在运,将全丧之由躬。游翰林之彪炳,嘉美手于良工。辞存丽而去秽,旨既雅而能通。虽源流之深浩,且扬榷而发蒙。 习习飞蚋,飘飘纤蝇,缘幌求隙,望爓思陵。糜兰膏而无悔,赴朗烛而未惩。瞻前轨之既覆,忘改辙于后乘。匪微物之足悼,怅永念而捬膺。彼人道之为贵,参二仪而比灵。禀清旷以授气,修缘督而为经。照安危于心术,镜纤兆于未形。有徇末而舍本,或耽欲而忘生。碎随侯于微爵,捐所重而要轻。矧昆虫之所昧,在智士其犹婴。悟雕陵于庄氏,几鉴浊而迷清。仰前修之懿轨,知吾迹之未并。虽宋元之外占,曷在予之克明。岂知反之徒尔,喟投翰以增情。 初,奉迎大驾,道路赋诗三首,其一篇有悔惧之辞,曰“夙棹发皇邑,有人祖我舟。饯离不以币,赠言重琳球。知止道攸贵,怀禄义所尤。四牡倦长路,君辔可以收。张邴结晨轨,疏董顿夕辀。东隅诚已谢,西景逝不留。性命安可图,怀此作前修。敷衽铭笃诲,引带佩嘉谋。迷宠非予志,厚德良未酧。抚躬愧疲朽,三省惭爵浮。重明照蓬艾,万品同率由。忠诰岂假知,式微发直讴”亮自知倾覆,求退无由,又作辛有、穆生、董仲道赞,称其见微之美。 长子演,秘书郎,先亮卒。演弟悝、湛逃亡。湛弟都,徙建安郡。世祖孝建之中,并还京师。 檀道济,高平金乡人,左将军韶少弟也。少孤,居丧备礼。奉姊事兄,以和谨致称。高祖创义,道济从入京城,参高祖建武军事,转征西。讨平鲁山,禽桓振,除辅国参军、南阳太守。以建义勋,封吴兴县五等侯。卢循寇逆,群盗互起,郭寄生等聚作乱,以道济为扬武将军、天门太守讨平之。又从刘道规讨柏谦、荀林等,率厉文武,身先士卒,所向摧破。及徐道覆来逼,道规亲出拒战,道济战功居多。迁安远护军、武陵内史。复为太尉参军,拜中书侍郎,转宁朔将军,参太尉军事。以前后功封作唐县男,食邑四百户。补太尉主簿、咨议参军。豫章公世子为征虏将军镇京口,道济为司马、临淮太守。又为世子西中郎司马、梁国内史。复为世子征虏将军司马,加冠军将军。 义熙十二年,高祖北伐,以道济为前锋出淮、肥,所至诸城戍望风降服。进克许昌,获伪宁朔将军、颍川太守姚坦及大将杨业。至成皋,伪兖州刺史韦华降。径进洛阳,伪平南将军陈留公姚洸归顺。凡拔城破垒,俘四千余人。议者谓应悉戮以为京观。道济曰“伐罪吊民,正在今日”皆释而遣之。于是戎夷感悦,相率归之者甚众。进据潼关,与诸军共破姚绍。长安既平,以为征虏将军、琅邪内史。世子当镇江陵,复以道济为西中郎司马、持节、南蛮校尉。又加征虏将军。迁宋国侍中,领世子中庶子,兖州大中正。高祖受命,转护军,加散骑常侍,领石头戍事。听直入殿省。以佐命功,改封永修县公,食邑二千户。徙为丹阳尹,护军如故。高祖不豫,给班剑二十人。 出监南徐兖之江北淮南诸郡军事、镇北将军、南兖州刺史。景平元年,虏围青州刺史竺夔于东阳城,夔告急。加道济使持节、监征讨诸军事,与王仲德救东阳。未及至,虏烧营,焚攻具遁走。将追之,城内无食,乃开窖取久谷。窖深数丈,出谷作米,已经再宿。虏去已远,不复可追,乃止。还镇广陵。 徐羡之将废庐陵王义真,以告道济,道济意不同,屡陈不可,不见纳。羡之等谋欲废立,讽道济入朝。既至,以谋告之。将废之夜,道济入领军府就谢晦宿。晦其夕竦动不得眠,道济就寝便熟,晦以此服之。太祖未至,道济入守朝堂。上即位,进号征北将军,加散骑常侍,给鼓吹一部。进封武陵郡公,食邑四千户。固辞进封。又增督青州、徐州之淮阳下邳琅邪东莞五郡诸军事。 及讨谢晦,道济率军继到彦之。彦之战败,退保隐圻,会道济至。晦本谓道济与羡之等同诛,忽闻来上,人情凶惧,遂不战自溃。事平,迁都督江州之江夏豫州之西阳新蔡晋熙四郡诸军事、征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江州刺史,持节、常侍如故。增封千户。 元嘉八年,到彦之伐索虏,已平河南,寻复失之。金墉、虎牢并没,虏逼滑台。加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,率众北讨。军至东平寿张县,值虏安平公乙旃眷。道济率宁朔将军王仲德、骁骑将军段宏奋击,大破之。转战至高梁亭,虏宁南将军、济州刺史寿昌公悉颊库结前后邀战,道济分遣段宏及台队主沈虔之等奇兵击之,即斩悉颊库结。道济进至济上,连战二十余日,前后数十交,虏众盛,遂陷滑台。道济于历城全军而反。进位司空,持节、常侍、都督、刺史并如故。还镇寻阳。 道济立功前朝,威名甚重。左右腹心,并经百战,诸子又有才气,朝廷疑畏之。太祖寝疾累年,屡经危殆,彭城王义康虑宫车晏驾,道济不可复制。十二年,上疾笃,会索虏为边寇,召道济入朝。既至,上间。十三年春,将遣道济还镇,已下船矣,会上疾动,召入祖道,收付廷尉。诏曰“檀道济阶缘时幸,荷恩在昔,宠灵优渥,莫与为比。曾不感佩殊遇,思答万分,乃空怀疑贰,履霜日久。元嘉以来,猜阻滋结,不义不昵之心,附下罔上之事,固已暴之民听,彰于遐迩。谢灵运志凶辞丑,不臣显著,纳受邪说,每相容隐。又潜散金货,招诱剽猾,逋逃必至,实繁弥广,日夜伺隙,希冀非望。镇军将军仲德往年入朝,屡陈此迹。朕以其位居台铉,豫班河岳,弥缝容养,庶或能革。而长恶不悛,凶慝遂遘,因朕寝疾,规肆祸心。前南蛮行参军庞延祖具悉奸状,密以启闻。夫君亲无将,刑兹罔赦。况罪衅深重,若斯之甚。便可收付廷尉,肃正刑书。事止元恶,余无所问”于是收道济及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植、司徒从事中郎粲、太子舍人隰、征北主簿承伯、秘书郎遵等八人,并于廷尉伏诛。又收司空参军薛彤,付建康伏法。又遣尚书库部郎顾仲文、建武将军茅亨至寻阳,收道济子夷、邕、演及司空参军高进之,诛之。薛彤、进之并道济腹心,有勇力,时以比张飞、关羽。初,道济见收,脱帻投地曰“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”邕子孺乃被宥,世祖世,为奉朝请。 史臣曰:夫弹冠出里,结组登朝,道申于夷路,运艰于险辙,是以古人裴回于出处,交战乎临岐。若其任重于身,恩结自主,虽复据鼎承剑,悠然不以存殁为怀。当二公受言西殿,跪承顾托,若使死而可再,固以赴蹈为期也。及逢权定之机,当震主之地,甫欲攘抑后祸,御蔽身灾,使桐宫有卒迫之痛,淮王非中雾之疾。若以社稷为存亡,则义异于此。但彭城无燕剌之衅,而有楚英之戮。若使一昆延历,亦未知定终所在也。谢晦言不以贼遗君父,岂徒言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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颍桥吊李元礼墓

碧血千年化水滨,回天力尽遂亡身。 知临虎穴撄常侍,忍仆龙门负党人。 覆辙可堪寻白马,祸胎竟至酿黄巾。 东林亦遘同文狱,汉碣摩挲重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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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和皇甫百泉玄武湖供事

解说澄湖上,高斋拟石渠。 九州分职贡,万户入图书。 常侍传符后,郎官对草余。 绨缃随处满,人吏此中疏。 积水神龙泽,青莲太一居。 鸟啼喧静院,云暖护幽墟。 式重思周典,先收忆汉初。 不知供事日,仰止意何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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祐上人制纸帐作诗谢之

老来何物是生涯,一榻翛然亦自佳。 睡里山禽弄霜晓,梦回明月上梅花。 颇知常侍嫌乌布,未羡先生坐绛纱。 最爱洒窗风雪夜,道人施法复何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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赠徐鼎臣常侍

不将才名暂时夸,人仰声名遍海涯。 月满朝衣听禁漏,更阑分直扫宫花。 谏书未上先焚稿,御笔曾传立草麻。 见说下朝无一事,小池栽苇学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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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舍庵

阿监空祠冷,拘卢古佛尊。 青山为眷属,白社有琴樽。 秋涨荷平岸,昏钟月到门。 应怜汉常侍,谁扫旧陵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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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书 · 卷七十一 · 列传第三十一 · 徐湛之 江湛 王僧绰

徐湛之,字孝源,东海郯人。司徒羡之兄孙,吴郡太守佩之弟子也。祖钦之,秘书监。父逵之,尚高祖长女会稽公主,为振威将军、彭城、沛二郡太守。高祖诸子并幼,以逵之姻戚,将大任之,欲先令立功。及讨司马休之,使统军为前锋,配以精兵利器,事克,当即授荆州。休之遣鲁宗之子轨击破之,于阵见害。追赠中书侍郎。 湛之幼孤,为高祖所爱,常与江夏王义恭寝食不离于侧。永初三年,诏曰“永兴公主一门嫡长,早罹辛苦。外孙湛之,特所钟爱。且致节之胤,情实兼常。可封枝江县侯,食邑五百户”年数岁,与弟淳之共车行,牛奔车坏,左右驰来赴之。湛之先令取弟,众咸叹其幼而有识。及长,颇涉大义,善自位待。事祖母及母,并以孝谨闻。 元嘉二年,除著作佐郎,员外散骑侍郎,并不就。六年,东宫始建,起家补太子洗马,转国子博士,迁奋威将军、南彭城、沛二郡太守,徙黄门侍郎。祖母年老,辞以朝直,不拜。复授二郡,加辅国将军,迁秘书监,领右军将军,转侍中,加骁骑将军。复为秘书监,加散骑常侍,骁骑如故。 会稽公主身居长嫡,为太祖所礼,家事大小,必咨而后行。西征谢晦,使公主留止台内,总摄六宫。忽有不得意,辄号哭,上甚惮之。初,高祖微时,贫陋过甚,尝自往新洲伐荻,有纳布衫袄等衣,皆敬皇后手自作。高祖既贵,以此衣付公主,曰“后世若有骄奢不节者,可以此衣示之”湛之为大将军彭城王义康所爱,与刘湛等颇相附协。及刘湛得罪,事连湛之,太祖大怒,将致大辟。湛之忧惧无计,以告公主。公主即日入宫,既见太祖,因号哭下床,不复施臣妾之礼。以锦囊盛高祖纳衣,掷地以示上曰“汝家本贫贱,此是我母为汝父作此纳衣。今日有一顿饱食,便欲残害我儿子”上亦号哭,湛之由此得全也。迁中护军,未拜,又迁太子詹事,寻加侍中。 湛之善于尺牍,音辞流畅。贵戚豪家,产业甚厚。室宇园池,贵游莫及。伎乐之妙,冠绝一时。门生千余人,皆三吴富人之子,姿质端妍,衣服鲜丽。每出入行游,途巷盈满,泥雨日,悉以后车载之。太祖嫌其侈纵,每以为言。时安成公何勖,无忌之子也,临汝公孟灵休,昶之子也,并各奢豪,与湛之共以肴膳、器服、车马相尚。京邑为之语曰“安成食,临汝饰”湛之二事之美,兼于何、孟。勖官至侍中,追谥荒公。灵休善弹棋,官至秘书监。 湛之迁冠军将军、丹阳尹,进号征虏将军,加散骑常侍,以公主忧不拜。过葬,复授前职,湛之表启固辞,又诣廷尉受罪。上诏狱官勿得受,然后就命。固辞常侍,许之。二十二年,范晔等谋逆,湛之始与之同,后发其事,所陈多不尽,为晔等款辞所连,乃诣廷尉归罪,上慰遣令还郡。湛之上表曰: 贼臣范晔、孔熙先等,连结谋逆,法静尼宣分往还,与大将军臣义康共相唇齿,备于鞠对。伏寻仲承祖始达熙先等意,便极言奸状。而臣儿女近情,不识大体,上闻之初,不务指斥,纸翰所载,尤复漫略者,实以凶计既表,逆事归露。又仰缘圣慈,不欲穷尽,故言势依违,未敢缕陈。情旨无隐,已昭天鉴。及群凶收禽,各有所列,晔等口辞,多见诬谤。承祖丑言,纷纭特甚。乃云臣与义康宿有密契,在省之言,期以为定,潜通奸意,报示天文。末云熙先县指必同,以诳于晔,或以智勇见称,或以愚懦为目。既美其信怀可履,复骇其动止必启。凡诸诡妄,还自违伐,多举事端,不究源统,赍传之信,无有主名,所征之人,又已死没,首尾乖互,自为矛楯。即臣诱引之辞,以为始谋之证,衔臣纠告,并见怨咎,纵肆狂言,必规祸陷。伏自探省,亦复有由。 昔义康南出之始,敕臣入相伴慰,晨夕觐对,经逾旬日。逆图成谋,虽无显然,怼容异意,颇形言旨。遗臣利刃,期以际会,臣苦相谏譬,深加拒塞。以为怨愤所至,不足为虑,便以关启,惧成虚妄,思量反覆,实经愚心,非为纳受,曲相蔽匿。又令申情范晔,释中间之憾,致怀萧思话,恨婚意未申,谓此侥幸,亦不宣达。 陛下敦惜天伦,彰于四海,藩禁优简,亲理咸通。又昔蒙眷顾,不容自绝,音翰信命,时相往来。或言少意多,旨深文浅,辞色之间,往往难测。臣每惧异闻,皆略而不答。惟心无邪悖,故不稍以自嫌。忄娄忄娄丹实,具如此启。至于法静所传,及熙先等谋,知实不早,见关之日,便即以闻。虽晨光幽烛,曲昭穷款,裁以正义,无所逃刑。束骸北阙,请罪司寇,乾施含宥,未加治考,中旨频降,制使还往,仰荷恩私,哀惶失守。 臣殃积罪深,丁罹酷罚,久应屏弃,永谢人理。况奸谋所染,忠孝顿阙,智防愚浅,暗于祸萌,士类未明其心,群庶谓之同恶,朝野侧目,众议沸腾,专信仇隙之辞,不复稍相申体。臣虽驽下,情非木石。岂不知丑点难婴,伏剑为易。而靦然视息,忍此余生,实非苟吝微命,假延漏刻。诚以负戾灰灭,贻恶方来,贪及视息,少自披诉。冀幽诚丹款,傥或昭然,虽复身膏草土,九泉无恨。显居官次,垢秽朝班,厚颜何地,可以自处。乞蒙隳放,伏待鈇钅质。 上优诏不许。二十四年,服阕,转中书令,领太子詹事。出为前军将军、南兖州刺史。善于为政,威惠并行。广陵城旧有高楼,湛之更加修整,南望钟山。城北有陂泽,水物丰盛。湛之更起风亭、月观,吹台、琴室,果竹繁茂,花药成行,招集文士,尽游玩之适,一时之盛也。时有沙门释惠休,善属文,辞采绮艳,湛之与之甚厚。世祖命使还俗。本姓汤,位至扬州从事史。二十六年,复入为丹阳尹,领太子詹事,将军如故。二十七年,索虏至瓜步,湛之领兵置佐,与皇太子分守石头。二十八年春,鲁爽兄弟率部曲归顺,爽等,鲁轨子也。湛之以为庙算远图,特所奖纳,不敢苟申私怨。乞屏居田里,不许。 转尚书仆射,领护军将军。时尚书令何尚之以湛之国戚,任遇隆重,欲以朝政推之。凡诸辞诉,一不料省。湛之亦以《职官记》及令文,尚书令敷奏出内,事无不总,令缺则仆射总任。又以事归尚之,互相推委。御史中丞袁淑并奏免官,诏曰“令仆治务所寄,不共求体当,而互相推委,纠之是也。然故事残舛,所以致兹疑执,特无所问,时详正之”乃使湛之与尚之并受辞诉。尚之虽为令,而朝事悉归湛之。 初,刘湛伏诛,殷景仁卒,太祖委任沈演之、庾炳之、范晔等,后又有江湛、何瑀之。晔诛,炳之免,演之、瑀之并卒,至是江湛为吏部尚书,与湛之并居权要,世谓之江、徐焉。 上每有疾,湛之辄入侍医药。二凶巫蛊事发,上欲废劭,赐浚死。而世祖不见宠,故累出外蕃,不得停京辇。南平王铄、建平王宏并为上所爱,而铄妃即湛妹,劝上立之。元嘉末,征铄自寿阳入朝,既至,又失旨,欲立宏,嫌其非次,是以议久不决。与湛之屏人共言论,或连日累夕。每夜常使湛之自秉烛,绕壁检行,虑有窃听者。劭入弑之旦,其夕,上与湛之屏人语,至晓犹未灭烛。湛之惊起趣北户,未及开,见害。时年四十四。世祖即位,追赠司空,加散骑常侍,本官如故,谥曰忠烈公。又诏曰“徐湛之、江湛、王僧绰门户荼酷,遗孤流寓,言念既往,感痛兼深。可令归居本宅,厚加恤赐”于是三家长给廪。 三子:聿之、谦之,为元凶所杀。恒之嗣侯,尚太祖第十五女南阳公主,蚤卒,无子。聿之子孝嗣绍封,齐受禅,国除。 江湛,字徽渊,济阳考城人,湘州刺史夷子也。居丧以孝闻。爱好文义,喜弹棋鼓琴,兼明算术。初为著作佐郎,迁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,南谯王义宣左军功曹。复为义康司徒主簿,太子中舍人。司空檀道济为子求湛妹婚,不许。义康有命,又不从。时人重其立志。义康欲引与日夕,湛固求外出,乃以为武陵内史,还为司徒从事中郎,迁太子中庶子,尚书吏部郎。随王诞为北中郎将、南徐州刺史,以湛为长史、南东海太守,政事委之。 元嘉二十五年,征为侍中,任以机密,领本州大中正,迁左卫将军。时改选学职,以太尉江夏王义恭领国子祭酒,湛及侍中何攸之领博士。二十七年,转吏部尚书。家甚贫约,不营财利,饷馈盈门,一无所受,无兼衣余食。尝为上所召,值浣衣,称疾经日,衣成然后赴。牛饿,驭人求草,湛良久曰“可与饮”在选职,颇有刻核之讥,而公平无私,不受请谒,论者以此称焉。 上大举北伐,举朝为不可,唯湛赞成之。索虏至瓜步,领军将军刘遵考率军出江上,以湛兼领军,军事处分,一以委焉。虏遣使求婚,上召太子劭以下集议,众并谓宜许,湛曰“戎狄无信,许之无益”劭怒,谓湛曰“今三王在厄,讵宜苟执异议”声色甚厉。坐散俱出,劭使班剑及左右推之,殆将侧倒。劭又谓上曰“北伐败辱,数州沦破,独有斩江湛,可以谢天下”上曰“北伐自我意,江湛但不异耳”劭后燕集,未尝命湛。常谓上曰“江湛佞人,不宜亲也”上乃为劭长子伟之娉湛第三女,欲以和之。 上将废劭,使湛具诏草。劭之入弑也,湛直上省,闻叫噪之声,乃匿傍小屋中。劭遣收之,舍吏绐云“不在此”兵士即杀舍吏,乃得湛。湛据窗受害,意色不挠。时年四十六。湛五子恁、恕、憼、愻、法寿,皆见杀。初,湛家数见怪异,未败少日,所眠床忽有数升血。世祖即位,追赠左光禄大夫、开府仪同三司,加散骑常侍,本官如故,谥曰忠简公。长子恁,尚太祖第九女淮阳长公主,为著作佐郎。 王僧绰,琅邪临沂人,左光禄大夫昙首子也。幼有大成之度,弱年众以国器许之。好学有理思,练悉朝典。年十三,太祖引见,下拜便流涕哽咽,上亦悲不自胜。袭封豫章县侯,尚太祖长女东阳献公主。初为江夏王义恭司徒参军,转始兴王文学,秘书丞,司徒左长史,太子中庶子。元嘉二十六年,徙尚书吏部郎,参掌大选。究识流品,谙悉人物,拔才举能,咸得其分。二十八年,迁侍中,任以机密。僧绰沈深有局度,不以才能高人。先是,父昙首与王华并为太祖所任,华子嗣人才既劣,位遇亦轻。僧绰尝谓中书侍郎蔡兴宗曰“弟名位应与新建齐,超至今日,盖由姻戚所致也”新建者,嗣之封也。及为侍中,时年二十九。始兴王浚尝问其年,僧绰自嫌蚤达,逡巡良久乃答,其谦虚自退若此。 元嘉末,太祖颇以后事为念,以其年少,方欲大相付托,朝政小大,皆与参焉。从兄徽,清介士也,惧其太盛,劝令损抑。僧绰乃求吴郡及广州,上并不许。会二凶巫蛊事泄,上独先召僧绰具言之。及将废立,使寻求前朝旧典。劭于东宫夜飨将士,僧绰密以启闻,上又令撰汉魏以来废诸王故事。撰毕,送与江湛、徐湛之。湛之欲立随王诞,江湛欲立南平王铄,太祖欲立建平王宏,议久不决。延妃即湛之女,铄妃即湛妹。太祖谓僧绰曰“诸人各为身计,便无与国家同忧者”僧绰曰“建立之事,仰由圣怀。臣谓唯宜速断,不可稽缓。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愿以义割恩,略小不忍。不尔,便应坦怀如初,无烦疑论。淮南云:以石投水,吴越之善没取之。事机虽密,易致宣广,不可使难生虑表,取笑千载”上曰“卿可谓能断大事。此事重,不可不殷勤三思。且庶人始亡,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”僧绰曰“臣恐千载之后,言陛下唯能裁弟,不能裁儿”上默然。江湛同侍坐,出阁,谓僧绰曰“卿向言,将不大伤切直”僧绰曰“弟亦恨君不直” 及劭弑逆,江湛在尚书上省,闻变,叹曰“不用僧绰言,以至于此”劭既立,转为吏部尚书,委以事任,事在《二凶传》。顷之,劭料检太祖巾箱及江湛家书疏,得僧绰所启飨士并废诸王事,乃收害焉,时年三十一。因此陷北第诸王侯,以为与僧绰有异志,并杀僧绰门客太学博士贾匪之、奉朝请司马文颖、建平国常侍司马仲秀等。世祖即位,追赠散骑常侍、金紫光禄大夫,谥曰愍侯。 初,太社西空地一区,吴时丁奉宅,孙晧流徙其家。江左初为周顗、苏峻宅,其后为袁悦宅,又为章武王司马秀宅,皆以凶终。后给臧焘,亦颇遇丧祸,故世称为凶地。僧绰常以正达自居,谓宅无吉凶,请以为第。始就造筑,未及居而败。 子俭嗣,升明末,为齐国尚书右仆射。 史臣曰:甚矣,宋氏之家难也,仇衅所钟,亲地兼极,虽复倾天灭道,迹非嫌路,而灾隙内兆,邪蛊外兴,天性既离,爱敬同尽,探雀请熊,非无前衅,猜防之道,有未足乎。世祖弱年轻躁,夙无朝宠,累任边外,未尝居中。当璧之重,将由爱立,臣主回疑,事无蚤断。若使守器以长,命不待贤,则密祸自销,危机可免。圣哲之训,岂欺我哉。昔山涛举羊祜为太子太傅,盖欲以后事委之,而羊公短世。僧绰绸缪主心,将任以国重,而宫车晏驾。二臣并以道德谦冲,名高两代。胙未中年,功谢成日,惜矣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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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罢河南已换七尹每一入府怅然旧游因宿内厅…韦尹常侍

每日河南府,依然似到家。杯尝七尹酒,树看十年花。 且健须欢喜,虽衰莫叹嗟。迎门无故吏,侍坐有新娃。 暖阁谋宵宴,寒庭放晚衙。主人留宿定,一任夕阳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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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常侍

向秀甘淡薄,深心托毫素。 探道好渊玄,观书鄙章句。 交吕既鸿轩,攀嵇亦凤举。 流连河里游,恻怆山阳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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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常侍

向秀甘淡薄, 深心托豪素。 探道好渊玄, 观书鄙章句。 交吕既鸿轩, 攀嵇亦凤举。 流连河里游, 恻怆山阳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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